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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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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章

等沈一安平靜下來,她從顧如青懷中掙脫開。顧如青一楞,心臟發出悶悶的疼痛,他喃喃喊了一句“安安”。

沈一安轉身看向顧如青,她冷靜道:“顧如青,你先出去一下,我有事想跟譚晚單獨聊一下。”

恐懼猶如虺蝮緊緊纏在顧如青身上,攥緊他的心房,張牙舞爪的,想要一口撕掉他的血管吞掉他的心。

顧如青,她多久沒有這樣喊過他。

顧如青道:“安安.......”

沈一安很堅定,“我有些事想單獨跟譚晚聊一下,請你回避一下。”

回避一詞明顯顯出沈一安對顧如青的疏遠,顧如青心知沈一安會生氣,但他沒有想到沈一安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,生疏得很。

譚晚也看向沈一安,一張冷臉,不陌生,卻比以往更令他難受。他抱歉地看向顧如青,但顧如青只是攥緊了手,扯出一個微笑道:“那你們好好聊。”說完,從床上下去,走出臥室帶上了門。

等顧如青出去後,沈一安也不說話,就那樣靜靜看著譚晚,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。

譚晚忍著疼痛,開頭道:“一......”想到她不願他叫她一一,便把後面那個一吞了下去,道:“一安,你想和我聊什麽?”

沈一安拿起手中的筆記本,道:“這日記你什麽時候發現的?”

譚晚看了一眼那黑皮的筆記本,恍然回到那天黑夜。那天他把自己關在大哥的房間裏,躲在那書桌底下,抱著自己,想著白天沈一安一臉蒼白暈倒在地的場景,那時明明已是陽春三月,但他卻冷得很。他在病房外偷偷守著,看著雙鬢白意不少已經清醒焦慮的林母守在沈一安身邊,悄悄把眼角的淚給抹掉。他的心就說不出的難受。

譚晚蜷縮著退,不停地用頭磕著腿,磕著磕著,他的頭不小心頂了一下書桌,然後他的頭就被一個東西給砸了一下......

譚晚啞聲道:“我收拾我大哥的遺物找到的。”

沈一安看著這個筆記本扯了一個笑,如果沒有這個筆記本,她的阿姐,豈不是一輩子都活在“不如情|婦”這個名聲下?譚青欠她阿姐的,何嘗只是一條命?

譚晚自然看出沈一安心中所想,是啊,如果沒有這個日記,一命抵一命又怎能夠。

譚晚壓下心中的澀意,開口道:“一安,”他有些遲疑,但又不能不說,“顧如青他,他探究你的過往終究是為了你好。”他一直關註她到高中畢業,他又怎麽不知沈一安的病,但多年未有,他原本以為已經消失,沒想到她已深入骨髓,把自己藏起來才不發病。

沈一安擡起眼,“你都未取得我原諒,怎麽還開口為顧如青開脫?”

譚晚面容發澀,他低下頭,掩去眼角的淚,“因為......”因為我關心你,你是我的妹妹,我希望你的愛情能花開錦貴,而非像前人般冬日凍枯。

沈一安笑了一聲,隨後低下了聲音,“因為你覺得顧如青像譚青,而我卻接受了他......”

譚晚擡起頭,焦急道:“我......”

沈一安搖搖頭,“你不要著急否認。我想你肯定在想我為什麽會接受顧如青,因為他實在是跟譚青太像。”她說完,原本憋在心中的郁氣消散了些,“這些年來,你也看過不少心理學方面的書,你應該會想到吧。”

譚晚的心被狠狠揪住,有關心理治療方面的書籍他也看過,有一個心理治療是情景再現......

沈一安替譚晚開口,“我是阿姐的妹妹,她自小帶大的我,而顧如青特別像譚青,這是上天送給我的補償,不是嗎?”

聽著這裏,譚晚反而笑了起來,心中也輕松不少。

譚晚堅定道:“一安,你不是。”

換一個人,或許他會相信,但沈一安不會。因為她是沈一平養成的,那個溫柔如春日桃花的女子,她那麽悉心養護,怎麽會養成一股倒春寒的冷氣呢?

沈一安也是一朵花,一朵自開治病的芍藥花。

至於心理治療,沈一安高中之前是肯定接觸不到的。

想到這,譚晚覺得譚家和沈家真不愧為親家——智商這方面兩個小的都不如兩個大的。沈一安從未參加過任何競賽,不僅是因為沒從接觸過,也是成績不夠。

在學習這方面,沈一安遠遠不如沈一平。所以,沈一平有餘力跟著譚青一起鼓搗物理屆有名學術專題,而沈一安只能死泡書,看各種題書,就連看書也是因為積累作文素材。

而且現在心理治療不算陌生,但也算不上大眾,尤其是情景再現。如果不是對大眾了解有些基礎,根本說不上一個所以然來。

而計算機系,大一起碼是沒有心理學的,她本身就打算好轉系,且對計算機沒有一點兒興趣,再加上她因沈一平出事形成走一步看一步略顯被動的性格,很顯然心理學這方面的書,要麽是顧如青給她找的,要麽是渝隨給她說大二可能學心理學。

但顧如青可以排除,因為聽完整個故事,他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擔憂。所以只能是當時渝隨給她推薦過,沈一安閱讀時偶然發現。

現在回想,他曾記起沈一安曾去過心理咨詢室,恐怕就是與她現在這個相法有關。

看來,顧如青在她心中位置還是很高啊。

譚晚露出今晚第一個笑意,“我想,我明白了大哥和大嫂在日記中的擔憂。”如此純良,如同沾著晨露的芍藥,淳美到想讓人呵護。

沈一安並不驚訝譚晚相信自己,因為如果連這點信任都不給她,又談何原諒,倘若她心狠手辣,不僅得不到原諒,且如此來的原諒,毫無意義。

只是譚晚談起譚青,這讓沈一安握緊了手。在筆記中,他曾多次提到自己,愛護之情觸目皆是。

沈一安垂下眼,開口道:“譚晚,你應該不陌生戀|父情節吧。譚青年齡比我阿姐還要大一些,當年我那麽小,他那麽疼我,他給我模模糊糊愛就如同父愛。我對他.......”沈一安內心現在是坦然,但從前,是恨著,也是惦念著,他對她的愛護。

“如青對我,很好。他一直念著我,護著我,盡力給我挪開前方的障礙。就像阿姐,就像譚青。但我也明白,他對我的愛,不像阿姐,也不像譚青。”說到這,她也心中發著脹,“雖然他打聽我阿姐的事,我很生氣。但就如同你所說,他是為我好。”

沈一安的腳趾止不住相互摩|擦,她隔著被子對著自己的光腳發著呆。就如這腳,她不喜歡躺在被子中穿襪子,這令她非常難受,可是她也不喜歡別人碰她的腳,但顧如青還是選擇承受她的怒火幫她褪下襪子......

還有這次,如果不是為了她,顧如青大可不必去跟譚晚追問從前,然後夾在他們兩人之間,兩方不是人。譚晚雖然想找她解開兩家的心結,但這並不代表著他把他大哥做過的事告訴一個外人,尤其還是八卦情感。這一不小心,譚家就淪為笑柄,而在這之時,第一個被懷疑的便是顧如青。

哪怕她再生氣,也擋不住心疼顧如青對她做出的犧牲。

沈一安揉了揉眉眼,那地方一跳一跳得,有些微微脹|痛。

沈一安看了看時間,已經有些晚了,她從床邊拿起自己的襪子穿好,準備回家。當她的手放到瓷烤的把手上時,她停下了腳步,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,顫顫發著抖。

“譚晚,”沈一安咬緊了牙,如果沒有後來,譚晚一定是次於譚青對她最好的哥哥。她現在談不上原諒,但也談不上恨。“你的長發,如果不是愛好,剪了吧。”說完,便扭開門把走出了臥室。

顧如青一見沈一安從臥室出來,立馬站了起來,他輕輕喊了一聲,“安安......”

沈一安看了他一眼,從沙發上拿好自己的外套穿上,靜靜看了一會兒浮在水中的茶葉,道:“我走了。”

顧如青連忙跟在沈一安的身後,他小心地開口道:“有些黑了,我送你吧。”

沈一安搖搖頭拒絕,“現在年意未過,外面亮的很,人也多,不用擔心。”說完,她已經穿好外套,朝門口走去。

顧如青跑過去攥住沈一安的手腕,他有些恐慌,“安安,你生氣了嗎?我......”他語氣因焦慮有些錯亂,“我,我跟你道歉,不要......”不要分手,不要分手!

沈一安轉身抱住了顧如青,這一抱讓顧如青的心放松下很多,但隨即又被微微吊起。

“如青,”沈一安閉了閉眼,“如青,你不要害怕我生氣。我們,先冷靜一下。”說完在,掙脫了顧如青的懷抱,開門走出了酒店。

顧如青一楞,等他回神急匆匆跑到電梯那裏,樓層已經快到一樓。

沈一安推著自行車,把頭縮在衣領處,旁邊有孩子在玩小型的爆竹。

好吧,沈一安的確因顧如青心情有些低沈,但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——她怕爆竹聲。

她原先是不怕的,小時還被阿姐抱在廣場上觀看煙花。但自從阿姐走後,她就對這燦爛浪漫的東西產生了害怕,小孩子玩的那個更是害怕。

沈一安一邊一只手捂著耳朵,一邊推著車子慢慢往前走。

劈裏啪啦,劈裏啪啦!

沈一安踩著爆竹的碎音慢慢往前走。

忽然,一個東西似乎扔了過來,沈一安還未反應過來,便被緊緊抱著,耳朵也被緊緊捂住。

“不要惡作劇,小心找你們爸媽!”顧如青頭一次沈下臉對那幫熊孩子喊道。安安走後,他不放心,便追了上去,心情有些酸澀地跟在安安後面走。誰知,有幾個熊孩子對著安安指指點點,從手中取出了爆竹,便往安安身上扔。

因為是小孩,顧如青也只能拿他們爸媽來威脅。

哪怕被捂著耳朵,她也聽到那聲“砰”。

沈一安立馬放好自行車,把顧如青翻過身去,看看有沒有受傷。

見外套只是有些發白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沈一安擡眼看向顧如青:“耳朵,沒事吧?鳴不鳴?”可能因為小孩子喜歡響,這些東西格外響。沈一安內心有些覆雜,且不說容易炸傷,單單這響聲就可能令顧如青耳朵失聰。

顧如青是學音樂的,耳朵跟手同等重要。

顧如青被沈一安翻弄了一圈後,無奈道:“安安,我沒事。”

沈一安咬了一下唇,道:“你明明知道我生氣,你還跟上來?”

顧如青揉了揉沈一安的頭,“可是,你是我女朋友啊,就算你生氣,我也擔心你的安危。”說完,顧如青嘆了一口氣,“這頭幾天,熊孩子玩爆竹多,你小心點兒。”

沈一安低下了頭,撲進了顧如青的懷中。

顧如青緊緊抱住沈一安,輕輕拍著她的背,“不生氣了?”

沈一安道:“不生氣了。”見他這麽護著她,她的氣早就消了。

顧如青輕輕拍著背,腦海中卻想起了譚晚的話。

“一一她,特別好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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